“黑松林在正北,沿河。”楚山河打断他,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我们斜向东北,入丘陵。血瞳鬣狗嗅觉虽灵,但此地水汽弥漫,河风不断,气味驳杂难辨。拖得一时,便多一分生机。”他顿了顿,深潭般的眸子看向秋长歌,映着铅灰色的天光,“你的业火,需静处压制。荒原深处,或有转机。”
业火反噬!秋长歌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那股血腥焦糊的幻嗅依旧顽固地盘踞,每一次杀伐都如同添了一把柴。楚山河说得对,再这样下去,不等幽冥宗追来,他自己就可能被这无名的业火焚烧殆尽。荒原深处,纵然危险重重,但远离河道,或许能暂时摆脱追兵的鼻子。
他不再犹豫,深吸一口带着浓重水腥、血腥和硫磺味的冰冷空气,压下翻腾的恶心,拖着麻木沉重的双腿,跟上了楚山河沉默而坚定的脚步。冰冷的鹅卵石在脚下发出湿滑的摩擦声,身后奔腾的浊流声渐渐被凛冽的寒风和脚下枯枝腐叶碎裂的细响所取代。
铅灰色的厚重云层如同巨大的墓盖,沉沉地压在苍茫辽阔的北麓荒原之上。前方,怪石丘陵如同巨兽伏地的嶙峋脊骨,在死寂中延伸向未知的灰暗深处。每一步踏出,都踩在冰冷的冻土和腐朽的植被上,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在这片无垠的死寂中,清晰得令人心悸。
活下去的路,依旧被浓重的铅云笼罩,看不到尽头。唯有前行,在血腥与寒风中,寻找那一线微不可察的生机。
怀中紧贴胸口的劫书残片、小号兽牙、粗糙皮图,还有那个装着阴煞钱和血髓石的皮囊,沉甸甸地硌着他,如同背负着无形的枷锁。他下意识地摸了摸皮囊,楚山河那句“剧毒之物,非绝境不可触碰”在耳边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