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简陋得近乎原始的独木舟,船头挂着一盏散发着惨绿幽光的骨灯,正逆着平缓的水流,缓缓向礁石驶来。船尾坐着一个身影,全身裹在厚重的、浸满水渍的黑色油布斗篷里,连头脸都遮盖得严严实实。他划船的动作极其古怪,并非用桨,而是用一根缠绕着破布的漆黑长篙,一下,一下,缓慢而稳定地点在河底。长篙每一次点下,都带起一圈圈无声扩散的涟漪。
独木舟在距离礁石三丈外的水面停下,不再前进。船头那盏惨绿骨灯的光芒,幽幽地映照着浅滩上那具半融化的“人”骸,也映照着秋长歌苍白警惕的脸。
船尾的黑斗篷身影缓缓抬起头。斗篷的阴影下,看不到面孔,只有一片深沉的黑暗。他抬起一只枯瘦、布满深褐色老年斑的手,对着秋长歌,缓缓做了几个手势。
手势极其简单,甚至有些笨拙:先是指了指秋长歌背后的铁剑,又指了指下游无尽的黑暗,最后,手掌摊开,向上抬了抬。
秋长歌瞳孔微缩。这手势…是让他上船?此人认识楚山河的剑?
劫书残片微微发烫,嗡鸣依旧低沉,并未传来强烈的危机感。他目光扫过浅滩上那具指向下游的骸骨,又看向那盏幽幽的骨灯和船头静立的黑斗篷。
暗河的水流在礁石旁打着旋,发出空洞的回响。前路未知,后有隐忧,这突然出现的摆渡人,是陷阱,还是…指引?
他握紧了背后铁剑冰冷的剑柄,深吸一口带着浓重水腥和腐臭的空气,忍着全身的伤痛,缓缓站起身,朝着那艘散发着惨绿幽光的独木舟,一步踏入了冰冷的河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