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战医院里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残缺的肢体随意堆放在角落,染血的绷带像蛇一样缠绕在断裂的步枪上。哀嚎声此起彼伏,一个失去双眼的士兵正用嘶哑的嗓音呼唤着母亲的名字。顾家生的鼻腔里充斥着脓血、腐肉和消毒酒精混合的刺鼻气味,让他的胃部一阵阵痉挛。
他在一处用祠堂门板临时搭建的手术台前停住脚步。师长王学民正躺在上面,左腿缠着的绷带已经完全被血浸透,变成了暗红色。那张曾经威严的面孔如今灰白得如同死人,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
"报告师座!341团二营三连连长顾家生向您报到!"
顾家生的声音在颤抖。他看见师长胸前的将官制服破了个狰狞的窟窿,露出里面发黄的纱布,边缘正渗出淡红色的液体。
王学民艰难地转过头,浑浊的眼球在看见顾家生时突然闪过一丝光亮。他枯瘦如柴的手猛地抓住顾家生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皮肉里。
"我们暂七十二师...还剩多少人?"
这个问题像一把尖刀插进顾家生的心脏。撤退路上他清点过,能走路的不过四百出头,其中还有几十个挂着彩的轻伤员。他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着。
"报告师座,算上轻伤员,大约...四百二十三人。"
"四百...二十三..."
王学民松开手,眼神突然涣散了一瞬。顾家生知道师长在想什么。暂七十二师满编是五千多号人啊,如今只剩下不到十分之一。师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脏污的白床单上,像朵妖艳的花。
程远不知何时站在了顾家生身后,钢盔歪戴着。他凑到顾家生耳边,声音压得极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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