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老松的虬枝托着夕阳。乔康奇枕臂躺在厚茸茸的草甸上,听小师妹用苇叶吹不成调的曲子。风掠过她散在颊边的碎发,发梢金红,熔了半坠的日头。“大,师,哥,”她笑着一字一顿忽然扭头,苇叶尖戳他鼻梁,又道:“等你下次下山带上我一起,看镇上的皮影戏可好?”松涛声忽地汹涌,吞没了回答。
凉意刺入美梦。
山风过江,是水汽凝成的针,顺着脊骨缝往上爬。乔康奇在睡梦里打了个寒噤。
梦里金红的夕阳陡然褪色。小师妹吹奏的苇叶声扭曲成“咻咻”异响——是淬毒的弩箭撕裂芦苇!师父演练剑法的身影碎裂成秦克嗣搅散阴阳内力的枪花!最后定格的,是廊柱上三枚浪纹镖拼成的“耻”字,那凹痕里渗出陈年的铁锈味……
“唔……”乔康奇缓缓睁开眼。
舱底昏黑。身下船板随水波起伏,硌得肩背生疼。哪有什么草甸松香,只有桐油与鱼腥顽固地盘踞。舱篷缝隙漏进一缕暗沉沉的天光,水鸟的孤鸣从极远处荡来。
他怔忡抬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师娘抚过发顶的暖意,可船舱顶棚压得那样低,连梦里的天空都碎成了逼仄的暗影。
他缓缓坐起,掀开舱帘。
江面浸在暮紫与苍灰的混沌中,最后一缕残阳将要溺死在水天交界处,唯余几星渔火在渐浓的暮色里浮沉,像被浇熄的梦境余烬。
“少侠你醒了?行舟三时辰,听岸上口音应已至郑州府荥阳附近了。”老汉回头道。
乔康奇笑道:“老船家果然见多识广,我既已醒,老船家准备歇息吧,我稍后便来接班。”走出船篷,向舟边俯身取水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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