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椅的扶手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温润的玉石,发出一种极有规律却又微弱到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另一只手则翻阅着一份不知从何而来的奏疏。
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在这座空旷到足以容纳千人的大殿里被放大了无数倍,像是一把钝刀在每个人的神经上来回缓慢地切割着。
李逢春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昨日黄昏时的场景。
他的同僚,都察院的王御史,一个以刚直闻名的清流在府邸门口被十几名锦衣卫校尉请上了马车。
没有罪名,没有枷锁。
为首的锦衣卫千户,甚至还对着前来阻拦的王家人客气地拱了拱手,笑得一脸和善。
“王大人莫怕,我家都督说了,就是想跟您对一对账。听闻您天启四年的时候手头紧,在山西万盛和的账上支了三千两银子周转。您看这都过去好几年了,利滚利的也不是个事儿。您要是实在不方便,去我们北镇抚司喝杯茶,慢慢想,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还。”
那番话每一个字都透着体谅,每一个词都显得客气。
但组合在一起却比直接抄家灭门还要恶毒,还要诛心。
王御史的清名,在那一刻碎得比地上的瓷片还彻底。
而这样的场景,在过去的十几天里,几乎每天都在京城的某个角落上演。
锦衣卫,这群曾经只属于魏忠贤的恶犬,如今被新皇解开了锁链,但他们扑咬的对象不再是所谓的东林党,而是……所有的人。
他们的武器不再是那些捕风捉影的莫须有,而是一本本从晋商家中抄出来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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