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春天,来得犹豫而挣扎。几场连绵的冷雨过后,青州城外的田野终于挣脱了泥泞,新插的秧苗在稀薄的阳光下挺直了腰杆,透出倔强的嫩绿。城墙上,“段”字军旗被风雨洗去了些许征尘,依旧猎猎作响,俯瞰着这片在疮痍中艰难复苏的土地...。
“将军,”副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兖州那边.....粮草送过来了,比约定的少了三成。派去联络旧部的信使....回来了两个,带回来的消息....不太好。邺城陷落后,不少旧部被周军打散收编,或者....投了别处。”他顿了顿,声音更低,“还有....北边,我们的斥候在河间附近....发现了周军主力的前锋营旗....是宇文宪。”
宇文宪,北周名将,柱国大将军。这个名字如同钢针,瞬间刺破了段韶眼中短暂的平静。他按在冰冷雉堞上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知道了。”段韶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只有一种沉入骨髓的冷硬。他沉默片刻,眼中寒光闪烁:“粮少三成..这是要勒断我青州数万军民的脖子。”抬眼,目光如刀锋般刺向副将:“告诉兖州姓王的——唇亡齿寒,我青州城头若破,他兖州的城门就是北周铁骑下一个靶子.....。”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不再看副将,目光重新投向北方,那片风雪弥漫、埋葬着忠魂的方向,声音转厉,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至于旧部?散了就散了,活着的弟兄听清楚--青州就是我们的家,是殿下托付给我们最后的寸土,想活命的,想守住身后父老子弟的,就给我攥紧了刀把子,钉死在这城头上。死,也得给我啃下周狗几块骨头...人在--青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