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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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官道上颠簸前行，一路无声，唯有车轮轧过石板的沉闷声响叩击心扉。我按了按自己红肿发痛的眼眶，试图平复心绪，深吸一口气，却仍抑制不住想起李绪那副冷绝的模样。泪水无声滑落，索性闭目不再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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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总说不爱，可当他真正伤我时，却痛得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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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我哭得昏沉，李绪不曾休息，也未现身。直至日出时分，我终于在颠簸中昏睡过去，迷糊间感觉被他抱起，踏入晋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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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深锁，陈月早已带着环姑返回凉州。雕花木门在身后沉沉合拢，李绪一手抬起我的脸，亲昵地用鼻尖蹭着我灼烫肿痛的眼皮，宛如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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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我轻放在床榻上，体温与力度仍残留在我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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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早已转醒，却不愿面对他，侧过身去只想继续装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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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绪并不在意我的疏离，反而伸出手，近乎偏执地轻拍我的身子，像哄孩童般试图令我安眠，动作间揉杂着一丝诡异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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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忍受不了他这般假意温存，猛地坐起缩向床角，冷声道：“要杀便杀，何必虚伪作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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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仅露的那只眼睛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愈发偏执，隐隐漫着病态的亢奋。他伸手触向自己受损的右眼，低语：“无论私心还是时局，我都不会放你回北国。死后虚名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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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嘲地牵起嘴角，别过脸不愿看他，“她为谁而死，你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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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何不亲自问问宛娘，是否后悔？”他唇角勾起一抹冷弧，“宛娘很重要，赵溪也很重要。我要你活着，你为何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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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是我的故土，我归乡何错之有？”连日少眠，情绪激动之下我一阵晕眩，几欲昏厥，再无力与他争辩，只得背对他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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