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也不用退了,就当是朕特许你们替朝廷养兵了!如何?”
这话说得客气至极,甚至带着点“商量”的意味,仿佛真是体恤勋臣的难处。可张惟贤和朱纯臣心里雪亮:这哪是赏赐?分明是釜底抽薪!退一半田,那是割肉;按田亩比例出精壮家丁,更是要命!那是各家安身立命、在乱世中保全家族的核心武力!交出去,还是交给皇帝?那跟自断臂膀有何区别?至于说替朝廷养兵……粮饷器械全由自家出,兵却归皇帝调遣,这买卖亏到姥姥家了!
张惟贤突然咳嗽了两声,颤巍巍地再次伏地叩首:“陛下天恩浩荡,体恤老臣!然侵占军田,无论多少,皆是大罪!老臣岂敢以陛下恩德,掩盖家门过失?查明之后,必当全部清退,分毫不留!至于养兵……老臣定当竭力报效,倾尽家财,为陛下练得精兵!只是这田亩清退,乃国法所在,老臣不敢因私废公!”
朱纯臣也跟着磕头如捣蒜:“对对对!老国公说得对!臣也一定全部清退!分文不留!练兵报效,臣责无旁贷!”他把“全部清退”和“练兵报效”分得清清楚楚,绝口不提用田换兵丁数量的事。
崇祯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手指轻轻敲击着榆木桌面。明白了。这两位是铁了心要用“拖”字诀和“查”字诀了。查明、清退?谈何容易!勋贵圈地,盘根错节,田契地册早被他们用各种手段洗得干干净净,或挂靠在亲信名下,或伪造文书,甚至直接抹掉卫所档案。派谁去查?户部?兵部?都察院?哪个衙门里没有他们的人脉?最后查来查去,必然是一笔糊涂账,或者象征性地挤出点残渣剩饭,堵他的嘴。
这榆木台子后面的“和气”谈判,眼看就要陷入僵局。土地是王朝的根,兵是乱世的胆。这两样,他朱由检一样都没真正攥在手里。难道真要逼他学太祖爷,举起屠刀,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把勋贵、世袭武官集团连根拔起?可他有那实力吗?没有啊,有那实力还能挂上煤山的歪脖子树?
就在这君臣心思各异、空气近乎凝滞的当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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