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像一只被扔进沸水里的虾米,剧烈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濒死般的痛苦喘息。汗水、泪水、还有不知是血还是别的什么液体,从指缝间渗出,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泥土,一片狼藉。
他看不见了。
外界的一切声音仿佛都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崔贵那得意而残忍的宣告?人群的惊呼或麻木?刀锋切入骨肉的闷响?父亲最后的气息断绝?他全都听不真切,也……感受不到了。
只有那深入骨髓、直抵灵魂的剧痛!只有脑海中回荡的那个冰冷威严的声音!只有那强行烙印在他灵魂深处的“望气通幽”四个字!
他像被遗弃在黑暗深渊里的破布娃娃,在极致的痛苦中沉浮、痉挛。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个呼吸,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那非人的剧痛,如同它来时一样突兀,开始潮水般退去。只留下眼球深处和大脑核心区域一种被强行撑开、又被强行缝合后的酸胀、灼热和……一种奇异的、冰凉的空洞感。
沈砚急促而粗重地喘息着,汗水浸透了他那件破旧的青衫。他尝试着,极其缓慢地,松开了死死捂住双眼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沾满了血污和粘稠的、带着一丝腥气的液体(可能是泪水混合着眼球受创的渗出物)。
他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近乎恐惧的试探,一点一点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起初是一片模糊的重影,带着挥之不去的黑色和惨绿色的残影光斑,刺痛感依旧存在。他用力眨了眨眼,挤出酸涩的泪水。
模糊的视野,开始艰难地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那片依旧惨白、刺目的天空。毒辣的日头,像一个巨大的、燃烧的白色火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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