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想起了另一件令人尴尬的事。一天,我跟着一帮伙伴,包括比我大一些的哥哥姐姐,准备去县城玩。那天刚好家里的禾田拿到了一些鱼,母亲说你既然想跟着他们一起去县城,不如顺便拿着这些鱼到街上去卖了,好攒几个钱到时开学好交学费。见要与一些买鱼的人打交道,我死活不干,说这事儿我真干不来,再说这秤我也不认识,万一称错了别人不干怎么办?于是左推右挡,反正这抛头露面的事儿干不来,于是极力拒绝答应母亲的要求。直到母亲下了死命令,说:“今天这个鱼不卖也得卖,卖也得卖,这事儿你是干定了。如果你还想下学期有书念,有钱交学费的话,今天你就得把这些鱼给我卖出去,否则,我与你没完。”见母亲把话说得那么决绝,加之有伙伴又在旁边撺掇,表示在卖鱼的事情上,一定在旁边帮衬一下,我这才咬着牙把事情应承了下来。
到了县城的市场上,找了一个地方把装鱼的桶放了下来,由于鱼儿个头肥大,很快就吸引了一些顾客问询。其中一个大妈问这鱼怎么卖呀,我说价格我着实不知道,你就看着办吧。一听我是新手,旁边几个人一下子围了上来,说别人的鱼都很便宜,你的鱼也按他们的价格卖好了,卖完了快回家,怎么样?我一听也没辙,说就按你们说的价格吧。那伙人一下子把鱼选好了,说小弟弟你称一下如何?我告诉他们,秤在鱼桶旁边,只是我的手有些痛不方便,麻烦你们自己称吧。其实我哪里是手痛,我只是不懂秤,生平第一次做这个买卖,不敢掌秤而已。
那伙买鱼人心中一阵狂喜,今天怎么碰到这么一个不懂行情的新手,价格由买家定,甚至连秤也是买家掌握,买了大半辈子东西今天总算碰到新鲜事儿了。这人既不像卖鱼人也不像买鱼人,倒像与他无关的一个旁观者,终于找到了一个让他们痛宰的卖主了。鱼卖完了,到底收了几块钱我全然忘记了,母亲见我鱼卖完了,也没有问我价格,我把卖鱼的钱如数交给了她。这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卖鱼经历,自此以后也没有卖过任何东西。我就是如此傻傻地任人宰割,注定做不了有万贯家财的商贾,只好做个穷酸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