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欢愉之泉（二）

得手腕被封施盛攥得生疼，那是这片混乱中唯一的支撑。她死死咬着牙，闭上眼睛，抵抗着那令人作呕的晕眩。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是几个世纪，那可怕的旋转和噪音骤然消失。

脚下一实，冰冷的、潮湿的空气瞬间涌入鼻腔，带着浓重的矿物味道和一种奇异缥缈的馨香。

嗡鸣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庞大、潮湿的寂静，压迫着每个人的耳膜。

苏芷菟踉跄了一下，被封施盛稳稳扶住。她喘息着睁开眼，眼前景象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他们身处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仿佛远古神兽腹腔般的地下洞穴之中。穹顶高远得难以估量，彻底隐没在上方深邃无边的黑暗里，只有若干处巨大的岩层裂开，形成了数道狭长而不规则的天窗。不知来源的、缺乏任何温度的惨白光线从那些裂隙中倾泻而下，如同几柄巨大的、冰冷的舞台聚光灯柱，勉强刺破了地底无边的幽暗，映照出空气中无数缓慢舞动、如同浮游生物般的亿万微尘。光柱之外，是愈发浓重、仿佛拥有实质、能够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深邃得令人心悸。

藉着这晦明交错、诡异非常的光线，可见这洞穴的规模庞大到令人心生绝望般的渺小感。嶙峋的怪石、沉默的石笋、湿滑漉漉的钟乳石构成了空间的主体，地面凹凸不平，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幽暗水洼，倒映着上方扭曲诡异的白光，如同无数只窥探的眼睛。巨大的空间向着四周无边无际的黑暗延伸，空阔、死寂，这种极致的寂静本身就像是一种声音，足以逼疯任何一个孤独的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