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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蛮咬了一口,粗粝的麸皮刮得舌尖发痛,却觉得踏实。火光在她脸上跳动,映出眉间一道极浅的旧疤——那是小时候替阿丑上山采药,被藤鞭划的,如今只剩一条淡白线。她忽然开口:“风眠,你怕死么?”
风眠正用枯枝拨火,闻言指尖一顿。火焰映在他眼里,像一池被搅动的血。
“我怕的不是死,是死得不够值。”他抬眼,眸色深得像井底,“前世我欠一个人一座城,今生不想再欠第二次。”
阿蛮咀嚼的动作慢下来,火光在她睫毛上跳动。她想起铜镜里那个披重甲的青年,想起他跪在血河边的嘶吼,忽然觉得喉咙发紧。她低头把最后一口饼咽下,轻声道:“那就别欠。”
寅卯之交,天色仍暗,东方却泛起蟹壳青。荒驿外,青骡打了个响鼻,蹄声踏在官道尽头,一座黑石牌坊无声矗立。
牌坊无匾,只悬一盏白纸灯笼,灯笼上写“鬼市”二字,墨迹淋漓,像未干的血。灯笼下,蹲着个戴斗笠的老妪,身前摆一张矮桌,桌上放一只空碗、一把剪子、一卷红线。
风眠勒住青骡,翻身落地,冲老妪拱了拱手:“过桥钱。”
老妪抬头,斗笠下是一张沟壑纵横的脸,左眼是窟窿,右眼却亮得吓人。她咧嘴一笑,露出三颗金牙:“活人一钱魂,死人一钱骨。二位怎么付?”
阿蛮心口一跳,下意识攥紧风眠衣袖。风眠神色不变,从怀里摸出一枚铜铢,放在空碗里。铜铢落水,发出清脆一声,却在碗底碎成齑粉。老妪“啧”了一声,右眼光芒更盛:“不够。”
风眠又摸出一物——是那面裂过又愈合的铜镜,镜背贴着一张朱砂符。他把铜镜扣在桌上,镜面朝向老妪。老妪右眼瞳孔骤缩,金牙咬得咯吱响:“镇蛊司的东西……也敢带进鬼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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