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表面上的平和,仅仅是因为所有人惧怕他腰间的那支金批箭,才勉强维持着这看似平静的局面。
“蓝百户。”沙哑的嗓音惊破思绪,蓝朔楼抬起头,眼前的吴桐已经挺直脊梁立在雨中,脸上的水痕被夜色吞没。
“烦请你现在立返军中,遴选点拨弓马好手,溯江查探水源。”
蓝朔楼翻身上马的动作猛地顿住:“你是怀疑有人……!”
“天花不会平白无故从腐尸里长出来。”吴桐摇摇头,他脸色阴沉,低声说道:“不久前的那次单独会面,我和王太医曾在袁总兵的大帐里,见过一具被塞满疫种的浮尸。”
“听袁总兵讲,这是元人早就投在洱海里的……”
“明白。”蓝朔楼面色铁青:“我这就去办!”
马鞭在空中炸响,蓝朔楼的身影没入雨帘。
吴桐望着泥地上渐远的蹄印,忽觉铅盒上传来的寒意渗入肺腑,引得胸腔里的癌痛一阵狂涌。
眺望向远处营火明灭处,他恍然间,仿佛看见庆功宴上往来交错的樽盏;仿佛看见万千双怒视自己的眼睛;又仿佛看见……自己正被押上刑台,随着一句“妖道乱政,以慰军心!”的审判,在千万人的欢呼声中人头落地。
“可总得有人来做这个恶人,不是么?”吴桐苦笑自语,他抹了一把乱发上的雨水,目送着蓝朔楼远去的背影。
“若真有那么一日,待你加官晋爵之后,莫忘了给我这妖道的坟头,添点烧纸。”
惊雷劈开云层,吴桐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向瘴房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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