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目一眺皆是松林雪海,接天连日,人已钻进了山脉深处。
这一日她白日攀山,循缓坡执杖探路,半日后攀上顶来,只见林黑雪厚之外远远透出道道清澈明丽的日光,走近一看,脚下赫然正踏在崖头。
此处天渊突沉,风雪幽旷,白灿灿一轮冬日照耀当头,下俯断壁如巨斧劈凿,上仰瀑布似天河倒倾,曾九赞叹一声,却忽而发觉周遭万籁俱静,殊无水声,仔细一看,只见那大瀑布接连崖底潭水,竟都冻成了万丈寒冰。
这壮观奇景真是生平仅见,曾九不由驻足领略片刻,这才沿崖头往西去。崖边日光洒落,方能约莫眼下已是午后时分。若在林子里,老树枝叶蔽日,人行其中总觉察不出时辰,顶多知晓黑白朝暮。
又走半日下了崖头,太阳西沉下去,受巍峨山头一遮,天色便又暗淡下来。曾九趟雪四下一望,本已打算今日照旧睡雪窝,忽而望见幽暗浅林中似有一道灰蒙屋影,不由讶然心喜。匆匆入林寻去,果然见到一间孤零零的木屋。
这木屋整个用粗圆松木搭建,顶上覆盖着尺余厚的积雪,窗门凋敝不堪,仿佛久无人住,已经荒败。
曾九唤了一声,没听到屋中动静,便推开门一看,只见里面床柜俱全,只是灶凉炉冷,灰尘遍布。半陶缸水结成了浑浊冰坨,瓦罐里余有陈米,墙上除了弓箭刀斧、野兽皮毛和长了毛的肉干外,犹孤零零挂着一柄长剑。她将剑解下一看,只见鞘里寒光锋锐犹存,心中不由恍然,暗道:“如此荒僻深山,纵然清楚道路,想寻到人烟也得个几日功夫,寻常猎户也没本事在这里住下。墙上有剑,想必是某个剑客想不开,钻到老林子隐居当野人来了。他这许久不归,剑都没带走,多半是死外头了。”
曾九又在屋中逡巡一圈,转出门朝来路一望,恰能远远瞧见适才所见那瀑布潭水,心中不由颇为满意,心想这地方落脚不错,倒可以住下月余,将周遭探过一遍,也省得日夜行路睡雪,十分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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