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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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玉打了个寒颤，他浑身发抖，不敢作声。朱厚照却又问了一遍。杨玉终于哽咽道：“爷，您莫不是伤心糊涂了，姨母她，早就故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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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一愣，他晃晃悠悠地起身，失笑：“对，是朕糊涂了。她们都走了，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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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颤颤巍巍地从金座上走下来，却在半路就晕厥过去，晚上就发起了高热。月池赶到时，他已是人事不省。年迈的葛林早已逝去，这些老臣如干枯的老树，风雷一至，就颓然倒下。新任的院正连药都灌不进去，所有人都心急如焚。这时，刘瑾出面，亲至摩诃园接来李越，又有谁敢阻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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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池一面替朱厚照拭汗，一面道：“可知太后临终前，与皇爷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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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太后身边的老嬷嬷秋华战战兢兢：“奴婢等不敢近前，仅闻老娘娘泣声不止，仿佛提及‘对不住’之语。待奴婢等进去时，娘娘已抱着皇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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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池顷刻了然，她看向朱厚照。真可怜啊，如若母亲仍然记着娘家不松手，那他就可以心安理得怨恨母亲到底。可是母亲到临终前，却偏偏醒悟了。她看着这个一直被她忽视、受她索取的儿子，愧疚疼爱齐齐涌上心头。她们在最后一面时会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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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太后不会再念及她那两个贪得无厌的兄弟，她会抚摸儿子瘦削的脸颊，关心他的起居、饮食、心情，就像他还是孩子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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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或许神智都陷入恍惚：“听你父皇说，你又把书背完啦！真聪明，真不愧是我的孩儿，她们有那么多孩子顶什么用，不及我这一个儿子，能干勇敢还康健。快把乳饼端上来，是不是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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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面看着儿子吃饼，一面又想起丈夫。那是肯为她空置后宫的男人，肯为她亲尝汤药的男人，她怎么会忘呢。她于是问朱厚照：“你父皇去哪儿了，还在忙政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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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还能说什么，他只会应下来：“是啊，他待会儿就来看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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