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那时周鲤十七岁，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参将。一直到他经历了丧父之痛，几次与鬼门关擦肩而过，一身风雪地登上将军之位的时候，也才二十出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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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自然也会下雪，可是比起漠北的雪，便犹如江南女子之于西北悍匪。北风吹得鬼哭狼嚎，刮一下就像重重挨了一耳光。周鲤当时还勉强算得上细皮嫩肉，被吹了三天，脸上手上就满是细小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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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厚实的棉服也薄如蝉翼，冷得心窝颤。可是看见他爹那幅八风不动的模样，他又强撑着挺起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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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鲤是个死要面子的人，既然老父亲都不怕，他年纪轻轻的，自然也不能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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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戍边的日子也并非尽是难熬的，很快就到了深冬，是漠北一年里气候最恶劣的时候，匈奴人也乏了，没力气再祸乱边关。中原总算得以喘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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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鲤有过鼻涕都冻成冰的时候，也有过和营地里弟兄们围着篝火饮酒高歌的时候。盼着衣锦还乡，一盼就是三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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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离鬼门关最近的一次，是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挡到了面前，替他接下最致命的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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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亲眼看见父亲的血肉在空中坠落，染红了西边淋漓的残阳。那可怖的撕裂声至今犹在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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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照顾好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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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后一次听见周密的声音。不似往日的严厉，细若游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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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字都沾着血。滚烫的血溅到他脸上，像烧红的烙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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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回营之后，他又默不作声地冒险返回，单枪匹马接回了他父亲的尸首，后背又挨了两刀，断了四五根肋骨。徐秋山直骂他脑子生锈。骂了一阵，看见这小子眼睛红得快要滴血，只挥挥手，喊他滚下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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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密身亡，周鲤子承父业，担上这将军之位。按理说一般这样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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