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日在皇帝心底灼烧的恨火忽然平静了一瞬。他原不就是想要这样吗?在她没有刺杀他前,他所构想的与她的将来余生就是要这般。短暂的平静后,更深的刺痛在心底蔓延开来,永不可及,纵是海枯石烂,亦永不可及。
他只能靠折磨她来暂时止疼,尽管这折磨似是双刃剑,不但不会消除他的恨火,还会使他心中溃烂的伤口越来越深,但他此生除了禁锢折磨她,还能如何?明知同时亦是在自伤,明知会越陷越深,却像是人坠入沼泽中,只能眼睁睁地沉沦,只能一日又一日,重蹈覆辙。
转眼几日便至端午,启朝皇室与后宫妃嫔俱蒙恩领宴,云仙殿内盛筵锦绣、歌舞喧闹。欢宴过半,酒香酣醇,位份最高的敏妃、仪妃与纯妃领着众妃嫔执盏起身向太后和圣上敬酒。
太后略饮了半盅酒,含笑望了会儿众妃嫔转向皇帝敬酒的场面,笑着道:“都说雨露均沾,皇帝可不能厚此薄彼。”目光投看向站在众妃嫔最后的纤袅人影,嗓音温和道:“姜采女,你也来向皇帝敬一盏酒。”
众妃嫔都知晓太后娘娘喜爱姜采女,纵是心中不忿如敏妃,也不敢在这端午佳节惹得太后娘娘不快,见姜采女遵太后命缓缓走近前来,不管心服不心服,俱往一旁让了一让。
皇室贵胄的推杯换盏声、歌舞伎人的热闹舞乐声,一时似都轻静了下来,满殿人俱注视着宴席最后方身份卑微的采女,看她纤纤素手捧起酒盏,曳着一袭藕荷色纱罗衫裙,一步步向御座上的启朝天子走去。
圣上在宴上本就饮了不少酒,再有众妃嫔轮番敬酒后,似真有几分醉了。他身形慵然地倚靠着御座,眸底漾着的波光似都浸在酒里,衔醉笑看着姜采女一步步走至他身前。
未似先前从敏妃等人手中接过酒盏再饮,当姜采女向圣上盈盈下拜敬酒时,圣上竟捉握住姜采女的手腕,径就着她的手将酒饮尽,原本微屈膝的姜采女,也因圣上这一动作,纤弱身子柔柔跌靠在圣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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