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氤氲着淡淡的雾气,模糊了他年轻而深邃的眉眼,这份彻底的、居高临下的漠视,比任何疾言厉色的呵斥都更具羞辱性,耶律宏脸上那慷慨激昂、孤忠热血的表情瞬间彻底僵住,如同戴上了一张拙劣的面具,血色迅速从他脸上褪去,只余下难堪的、死人般的苍白,眼底深处那燃烧的火焰,如同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嗤啦一声熄灭,只留下冰冷的灰烬和无法抑制的慌乱、羞愤与绝望,他挺直的脊背,仿佛被抽去了脊梁骨,肉眼可见地佝偻了几分。
“收起你那点不切实际的野心,”不知过了多久,顾怀的目光终于落在他身上,却冰冷如刀锋,“这世间,从不缺野心,但本王,最厌烦看不清形势的人。”
耶律宏如遭重击,踉跄后退一步,面如死灰。
“你们的去处,孤已有安排,”顾怀不再理会他,声音传遍庭院,“愿归顺大魏,安分守己者,可迁往魏境腹地,赐予田宅,保尔等衣食无忧,做个富家翁,了此残生,但需谨记,从此之后,再无耶律皇族,只有大魏顺民,若有异动,孤不会给你们第二次机会。”
“若不愿离乡,亦可留在辽地,但需迁往指定州府,由官府监管,不得擅离,不得结党,不得议论朝政,同样,保尔等性命无虞,温饱无忧。”
“至于那些心存复国之念,或者像耶律宏这般,自以为还能登上舞台的...”顾怀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北地的寒风,“孤劝你们,趁早死了这条心,草原上的耶律崇,孤不会一直让他蹦跶下去,而你们的结局,只会比他更惨。”
死寂,绝对的死寂,只有风吹过枯叶的沙沙声。
环视着庭院中已经没人再敢开口说话的辽国宗室,顾怀只感觉这一趟走得有些多余,除了一个辽帝,辽国宗室的确没人值得让他看第二眼,他正准备起身离开,视线扫过角落的一处回廊时,却意外地发现那里站着一道素白得近乎刺眼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