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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统一靛蓝色厚麻布短褐、头戴藤笠或厚布包头巾的工人们,如同无数只忙碌而有序的工蚁,在巨大的工棚与繁忙的道路之间快速穿梭,他们大多沉默寡言,神情专注得近乎麻木,汗水混合着煤灰、油污在脸上、脖颈上冲出道道沟壑,他们的脚步带着一种被工坊内永不停歇的轰鸣节奏所同化的韵律,沉重得让人望而生畏,处处可见维持秩序的军卒挎着腰刀,警惕地扫视着人流、车流,确保着这条工业命脉的绝对畅通。
秩序,这是每一个走进工业区的人最直观、也最深刻的感受,一种迥异于农耕散漫、市井喧闹的冰冷秩序,梆子或尖锐的铜锣声形成统一的上工、下工、轮休的洪流;每一个环节,从矿石入炉到铁水浇铸,从锻打成型到甲片编缀,都有幕府颁布的工矿场作规范,虽不如后世精细,但已有流水协作的雏形;无处不在的木牌告示,用最直白的文字和图样强调着安全要则,工分计算方法和违规责罚。
冰冷而高效。
直到今天,当初那个顾怀和崔茗乘着马车,只不过是在战事稍歇时打算来看看自己封地,然后一闪而过的念头,如今已经变成了实景,一个迥异于当今世上所有地方、具有改变整个世界潜力的新事物,在世间轰鸣咆哮着迸发自己的力量,也直到这一刻,从进入工业区后就没有坐回车厢,一直在车窗探出脑袋的赵吉才意识到,魏国为什么可以赢下这场持续了百年的争霸战争。
那么,代价呢?
代价是成千上万修建工业区死去的战俘,是被压榨的从高丽或者倭国掳回的奴隶,是无数为了生计而辛苦工作的百姓,那些矿石、煤炭,它们来自被征服的辽境矿场,来自高丽、倭国的贡赋和掠夺,国战之下,整个北方的资源,乃至从南方抽调的精华,都像被无形的巨手拧成一股绳,强行灌注到这里,清池,是吸吮着整个大魏乃至周边邦国的血肉,才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膨胀至此。
而它还远未到极限--顾怀这么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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