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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缓缓睁开眼,眸子扫过沐恩和他手中的参汤,那目光平静无波,却让沐恩下意识地将腰躬得更低,这大半年来,新帝的勤政,早已深深烙印在每一个近侍的心中,成了挥之不去的敬畏之源。
自靖平元年三月甲午日,顾怀于太庙告天祭祖,接过那方沉甸甸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玉玺,在百官的万岁山呼声中,踏着染过无数血火的汉白玉阶,坐上了这紫禁城最高的宝座,至今已逾半年有余。
这半年多,出乎天下所有人的预料。这位以军功起于微末,提三尺剑扫平北虏、殄灭大辽,最终以赫赫武功受禅登基的新帝,在坐稳龙庭之后,并未如许多人猜测或恐惧的那样,挟灭辽之威,继续穷兵黩武,相反,他登基后的第一道明诏,便是“大赦天下,蠲免赋税,抚恤忠良”,刀兵入库,马放南山的气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弥漫在这片饱经战火蹂躏的土地上。
随之而来的,是一系列沉稳得近乎保守,却又精准地切中时弊的政令,如同润物无声的春雨,悄然改变着这个庞大帝国的面貌。
对辽境,顾怀采纳了卢何的方略,以李易的北境边军为铁壁,行坚壁清野之策,封锁辽境残寇与草原的联系,同时不遗余力地推行筑城移民,一座座棱堡式的军城在辽境广袤的土地上拔地而起,如同钉子般楔入草原与林莽的边缘,工部征调的民夫、流放的罪囚、招募的流民,如同蚂蚁般汇聚,在军堡的庇护下开垦荒地,朝廷的诏令极其优厚:新垦之地,免赋三年;官府贷给种子、耕牛;军堡驻军也负有保护屯田之责。
尽管耶律崇的残骑仍在金山以北的雪原林海中时隐时现,如同阴魂不散的饿狼,不时袭扰落单的屯堡和运粮队,制造着血腥与恐慌,但辽境的主体,尤其是燕云故地和辽东平原,已渐渐从战争的废墟中挣扎出来,显露出一种粗粝却顽强的生机,田野里重新有了稀疏的禾苗,荒废的驿道上有商队小心翼翼的车辙,残破的城垣开始被修补,一种新的秩序,在铁与血之后,正艰难而缓慢地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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