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在你的故乡连落脚的家都没有了，你的妈妈在天之灵会很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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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之于高洁，从来没有一个具象的概念。是台北的这个家吗？还是跟随母亲飘零暂居的各地？抑或是爱丁堡的学生公寓？抑或是巴西的工厂宿舍？哪一处她都没有深刻的印象，哪一处她都只是暂时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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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听到张自清的话，她的心头到底一酸软，接过张自清一直代为保管的钥匙，拉着行李箱叫了出租车回到记忆古旧而不愿起开尘封的松山区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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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踏上旧路，满眼的绿荫挡住落日的金光，一针针跳入她的眼内，一个又一个十字路口，马路两边旧宅新楼错落，百货公司、糕点铺、书店、新的旧的大的小的，像老电影胶片上的陈旧跳帧，窜上窜下，灼痛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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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起久远的童年，总是不归家的父亲和工作忙碌的母亲，还有一个常常拿着父亲给的零用钱一个人从百货公司弯入糕点铺买最喜欢吃的凤梨酥的女孩子。父亲和母亲一开始的关系就并不那么亲密，但是至少，他们都在同一个屋檐下，她还有个家，她睡前时仍可听到父亲同她讲《汤姆索亚历险记》的故事，醒来喝到母亲做的牛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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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扒在车窗口看到了这家糕点铺，顶有名的老字号，里头的人熙来攘往，已经成为大陆游客买手信的福地。八岁以后，她就没有再吃过凤梨酥了。她把车叫停，进去买了一盒凤梨酥，出来后凭着记忆再往前两个路口，就是旧居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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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洁近家情怯，提着行李箱和凤梨酥在公寓楼下徘徊许久，才鼓起勇气踏上楼去，随着记忆走到三楼的旧门之前。公寓楼有多年历史，她当年跟着母亲离去时，这栋楼也不过落成八年，现在已同她一般，经历了些风霜，苍老了些心情。她开门进去，入眼空空荡荡，除了墙纸和地板还是原来的样子，别无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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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父母离婚，她年纪尚幼，其实不太清楚父母的财产如何分割。母亲去世以后，她才搞清楚母亲为她遗下一笔不菲的资金遗产，以及这一所旧居。足见得当年父亲去意决绝，连房子都不曾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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