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珝捞起袖子,胡乱揩了揩眼泪,把自己擦成个大花脸,恶狠狠道:“我告诉你,我讨厌死你了。你最好永远这么躺着,再也别到我眼前来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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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蹭起身来,不知是怕自己反悔,还是怕被人看到这番狼狈模样,步子飞快,头也不回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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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月色满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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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珝躺在凤栖殿宽大的榻上,头一次觉得床榻有些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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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着眼,呆呆地望着天顶,脑中一幕幕画面乱七八糟,走马灯似的飞快地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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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自己刚重生到天界时,还是一只灰扑扑的鸡,怕青旸怕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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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旸每次想抱他,他就钻进花园角落杂乱交错的枝桠里,缩着翅膀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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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旸进不来,便蹲下来,在树丛外柔声唤他:“阿珝,树枝锋利,小心弄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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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院子的仙侍皆面色如常,像是对此奇景早已见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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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珝后来才知道,青旸上穷碧落下黄泉寻了很多年,才从如来那儿得知他神魂残缺,转世后会外表会肖似一只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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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青旸这些年到底找他找了多久?捉了多少回鸡?以至于从一个四海景仰的谦谦君子,变成了众人口中阴晴不定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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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珝心揪得难受,酸意从心口渗入骨骼,化作灼灼烈火,烧得他浑身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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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下一瞬,漫天凤凰齐飞,啼血哀鸣的景象倏而闪现在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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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蓦地传来钻心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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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吗?当然是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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