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bsp;李适之见他心情似乎不差，暗地里咬了咬牙，起身离席，转又跪倒在地，扬声道：“臣万死，有事奏禀，还请圣人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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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道：“你只管起来说罢。”拿起案上的白玉麒麟镇纸，随手摆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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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适之依旧低头跪着，禀道：“圣人明鉴，那……那裴家养女，并未死去。是……是臣见这桩婚事人尽皆知，无法毁婚，便出此下策，令她假死遁世，以解除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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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沉吟片刻，问道：“你们为何要毁弃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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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适之听皇帝语声温和，仍是不敢掉以轻心，恭声道：“那裴家养女与臣性情不合，实在不宜结为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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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骤然抬起双眸，定定望向他。他低着脸，看不见皇帝的神情，空气中的沉默让他稍稍有些窒息。他不敢抬头与皇帝对视，却感到对方的目光投射在他身上。不知怎地，这两道他其实根本未曾得见的目光，竟使他想起皇帝还是临淄王的时候——那个杀伐果断、平定内乱的临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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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隐约明白了她当时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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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权势面前，她只能为那个男子周旋，而此刻，在全天下最有权的人面前，他也只能为她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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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想起了房琯的话。是的，若是他当日硬起心肠留住她，当真……也不必遭遇今日的困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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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二人静默了很久——也许只是数息——他终于忍不住了，叩头道：“臣……不合欺君。臣甘心毁去这桩婚事，乃是因为那裴家养女她……她并不爱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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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啪”地将白玉镇纸丢在案上，好像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放声笑道：“她便是不爱恋你，又有何妨？她嫁为你的新妇后，终日只能与你相守。天长日久，情意自生。纵是她待你无情，也终归要奉你为夫君，死后也只能与你同穴。你是李家男儿，是大唐宰相，却怎地怯懦如斯，只为她不爱慕你，便任她弃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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