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照顾幼弟?”
步映清倒是并未过多在意枯坐的云仲,而是揽过脸上灰尘交叠的小姑娘,发觉后者果真是柔弱无骨,生来的好身段,纵是满脸煤灰,眉梢眼角五官面庞,确是极好无疑,自然就多生出些怜惜。
“不嘞,几年前马伯刘叔王姨,都前来家中帮衬过,只是近两年间没什么人来。”小姑娘掰着手指头算,随后想起些什么,朝屋外数个方向挨个指去,“马伯伯埋在屋外百十步,刘叔无二无女,也不曾娶亲,被野犬险些咬去半截身子,阿爹与我将他埋到南边,同那棵老槐树作伴,阿爹说槐树养魂,没准还能显灵,保佑南城人都平平安安。王姨应当是被北城的富贵人家看中,听说接到府上享福了嘞,可也很久没见过了。”
吴霜总说,云仲的性子,相比于自己年少时,总显得木讷安分许多,本不甚契合修剑者似痴如狂,笃信自个儿乃是天下第一的心性,心思太重,纠结甚多,最是容易踟蹰执拗,走那等情深不寿慧极必伤的路数,总不见得是条阳关道。
许腐草那条朱红布帕,自是用于遮掩咳血一事,这位小姑娘勉强忍住悲戚之色,分明就是早年间见过太多生死,脸上煤灰堆叠,则是许腐草生怕北城公子瞧上自家闺女,琢磨出的手段,至于先前吹嘘的上门提亲,必定不愿。
而云仲坐在许腐草最常坐的地方,才晓得从这枚摇摇欲坠的大门外透过的冷风,究竟何其冷冽,冷冽到足够吹得人心肺冷透。
许多人生来就在皇城,而又有许多像许腐草一样的人,连男耕女织,薄田草庐,都奢求不得。
早年间也曾过惯苦日子的剑客默默合眼,再睁眼时,左手掌心托起一枚滴溜溜盘旋的剑气。
像是自言自语,云仲朝手腕红绳低声开口,“黄从郡旧时,战乱不见得少,这一趟吃得肚圆,记得上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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