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阶上 第3节

看清了这篡权的野心家，他确实生了一副传闻中的好面貌，鬓若刀裁，神清骨秀。但精致一旦到达极点，就横生出寡恩之相，那是种阴冷的美感，视线交汇足以触发心底的震颤。且他身形十分高大，撇开尊崇的地位不谈，即便只是站在他面前，也会让人生出卑若蝼蚁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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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约的心燃烧起来，半是愤恨，半是癫狂。然而这癫狂中又夹带着隐约的恐惧，丝丝缕缕蔓延向四肢百骸。她从来不知道，真正见到仇人，竟是这样复杂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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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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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一声断喝，把她拽了回来。挑灯的太监翘着兰花指斥责：“哪个职上的，见了圣驾不知避让，还直勾勾把眼儿瞧！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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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喊来人，凶多吉少，结果大约是就地打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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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约忙跪下来，强压住起伏的心绪道：“奴婢是外头针工局的，不知道大内的规矩，不曾得见过天颜。先前一时晃神，冲撞了皇上，万求皇上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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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仇人下跪，口称奴婢祈求饶命，这是何等的屈辱！她满心苦涩，却又不得不为，若这个时候暴露了，连命都留不住，何谈替全家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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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命运就是如此不公，即便这人杀了你全家，你见到他，还是得以卑微的姿态匍匐在他脚下。你的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间，五年过去了，他的权利更胜从前，她在苦海里翻滚，而他没有得到一点应有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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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在上的人，终于垂下眼打量了这宫女一眼。一件灰蓝的袍子裹挟着瘦弱的身体，人在幽暗的灯光下瑟瑟发抖，连头上的红穗子，都在无序地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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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真的这么可怕吗？大约是吧！伴君如伴虎，当你离龙椅越近，就越明白这个道理。若是不想像这宫女一样跪地乞命，就得登上皇帝的宝座，自己主宰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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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直到今日，他依旧没有得到太后的谅解。太后刚才又对他咬牙切齿一番指责，字字句句言犹在耳。太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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