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啸坦然地点点头。
她片刻前看清徐君竹的面孔时,就晓得,自己会被对方认出来。
徐君竹本也是官家女郎,父亲二十年前站错了队,作为先帝的旧臣,被女帝刘昭授意酷吏构陷。
徐家与冯家曾是旧交,徐君竹与冯雅兰的侄儿,也就是冯啸的一位表舅,已有婚约。徐君竹的父亲被下狱的当晚,徐家主母便连夜来求冯家,将十三岁的小君竹娶进门。
冯家为了自保,没有答应。徐君竹很快就被没入教坊司,成为官奴婢。
去岁,女帝寿诞,宴请钱州的几位郡主和县主时,教坊司进宫献上歌舞。徐君竹虽已今非昔比,领着六品官衔,但毕竟来自教坊,仍与勋贵们有着天渊之别,只能如宫女一样,侍立于阶下。
当时,她的身侧,就是冯啸的食案位置。内侍一一唱报,女眷们鱼贯向刘昭请安后,冯啸回来时,恰与徐君竹四目相接。
那目光,没有任何外露的凶狠,却带着一丝湿漉漉、毛森森的冷硬,刹那间令冯啸想到了她这个自诩吃客的人,最害怕的一种食物——活珠子。
而此刻,徐君竹的眼神,则泛起了一种热得发腻的兴奋,仿佛江南名菜“响油鳝丝”出锅时,厨子浇在上头的那勺滚烫的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