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初潮。
残酷的十三岁教她认清馈赠的代价,走过兵荒马乱的十四岁。十五岁,停留在人生第一个岔道旁。
从怀思堂安置完母亲骨灰出来,七月的雨应景而下。周西掏出仅有的钱买了一把伞,徒步五公里走回了吉麻街。她头脑很好,再纷杂的琐事也能捋清顺序,可那天回程路上,思绪像乱雨,噼啪噼啪砸在伞面上,急急促促没有规律。等站在一条条细长根茎般的里弄街巷前,她才发现自己连路也看不清。
回家的路,未来的路,朦朦胧胧藏在雨幕背后,一面是沼泽,一面是荆棘。
那就什么也不选。她想,不如干脆掉头,闭着眼睛从悬崖上跳下去。
然后在她坦然走向绝境的途中,遇见了拦在前方的江万。
车喇叭声强行拽停回忆。周西看向窗外,吉麻街的车站牌像个在土堆里滚了三四圈的大头棒棒糖,蔫头巴脑歪竖在路边,提醒乘客终点已到。
江万提了满手吃食跟在她身后,顺路边走边送。走到家前,周西去敲633的门,等了约有五分钟,张梢才打着哈欠出来待客。
周西把半只烧鹅和两袋麻花塞进他怀里,指着手机上的时钟质问他,
“你昨晚又熬夜玩游戏?”
张梢被肉香勾回清醒,腆着脸笑,“嗳,还不是托江万的福,不用上工,下个月的房租也有了着落。”说着抬手和她身后的人打招呼。
周西狐疑打量两人,她一向不过问江万私事,每月把规定的钱按时上缴,他存多少小金库都无所谓。可这回不同,家里的牛奶鸡蛋还有他背后的伤,无一不在昭示这个眼里只有烧鹅的男人昨夜在竞技场掀起了一轮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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