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不容半点惜别余地。
苻黎勉强支起身子,呆呆眺望远方朦胧山色,安静进行目送。及至拂晓时分,烂陀寺中陡然传来一阵啸音,随即剑气森然,宛如海面漾开波澜,由小至大,缓缓扩散,掀起庞然无形的参天巨浪,轰鸣之声摧枯拉朽,碾过镜山的每寸草木山石,而后祥云再度袅袅腾升,百鸟簇拥朱雀起驾,浩浩荡荡飞去裨海方向——她终是踏上了这场远征。
待到剑气消弭,苻黎重新躺回原位,脑袋埋进枕褥,身心笼在那片清幽余香当中,维持一种长久的静默姿态,摈弃所有外界喧嚷。耳畔偶有寒蝉嘶鸣,伴着秋风断断续续吹入空房,惊扰相思梦。
这一躺便是半月光景,白露那日,枕边余香几近稀薄,苻黎方才抖擞精神,伸展一番僵硬四肢,慢慢悠悠跃下床头。
化作人形以后,他竟钻进西侧厢房,拾起一柄扫帚,开始有条不紊地清理落叶、枯枝以及尘灰,把这一方庭院收拾干净,维持昔日景象。
毕竟她曾说过,这里交给他了,言下之意就是默许两人同居,那么这处「洞府」便与爱巢无异,自然需得用心对待。
想着想着,苻黎手上动作越发勤快,洒扫仔细,不使桌柜沾染半分脏污——唯独床榻成了例外,到底狐狸本性难改,他偷偷摸摸翻找一通衣柜,幸运发现内中尚且遗留几件羽氅,索性叼回床上,堆成小窝,自己则安枕其中,脑袋拱进衣衫缝隙,抒解满腔苦闷。
如此一晃数年,白云苍狗倏忽变化,自她走后,镜山愈发沉寂,苻黎独居其中,却不寂寞。
他时常攀上峰顶,替她照料那片药圃,诚然,他的医道造诣浅薄,不过做些浇水驱虫的零碎活计,偶尔还会拣选部分常见药材,送去镇中。人间倒是繁华如常,并不因为某个人物的来去有所动摇,那些曾经聚在医馆门口殷勤张望的青年才俊大多成家,牵着妻儿老小,与苻黎擦肩而过,鬓发星星如雪。
凡人岁寿短暂,经不得寒暑煎熬,无论身怀何等深重情意,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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