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和忽而转身,白发被风扬起几缕:“至于颜夫子,他拿联手对付魏王党作饵,要我答应扩大寒门取士,给他礼部科举取士之权。学子案于他不过是筹码,解与不解,全看我肯不肯松口。”
“那您老的态度是……?”
“他们倒把算盘打得精明!”杨文和拈起半片枯叶,指尖碾作齑粉,“春闱弄出这等祸事,草芥人命如同儿戏,拿些蝇头小利、鬼蜮伎俩来污我父子名声,真当我能与虎谋皮?”
他忽而抬眼,目光扫过杨炯,寒声道:“这案子你须得查,且要查个水落石出,一查到底!那吃斋念佛的太后不是爱兴风作浪?便叫天下人都看看,她那慈悲底下裹着怎样一副心肝!”
话落,檐角骤落几滴雨,杨炯伸手接了,凉意瞬间渗进袖管。
“爹可是要敲山震虎?”
杨文和冷笑一声,手指点向天际翻涌的乌云:“敲山震虎?太便宜他们了!你石师兄推行新政处处掣肘,也该见见血了。此番,便教他们知道何为‘借刀杀人’!”
雨势倏然大作,豆大的雨点砸在石桌上,溅起的水花混着茶汤漫成一片青白。
杨炯望着杨文和被雨幕映得发青的面容,忽觉这暴雨倾盆的春日,倒比隆冬的霜刃更教人寒彻骨髓。
杨炯刚要解下外袍替杨文和遮雨,忽听得青石甬道传来凌乱脚步声。循声望去,耶律拔芹发间草屑未除,王修衣襟凌乱,两人跌跌撞撞奔至近前,水珠顺着衣角滴落成线。
“公公!”王修撑着膝头大口喘息,喉间嗬嗬作响,“白虎老道……死在三官殿了!”
杨文和身体猛地一顿,惊道:“你说什么?!”
耶律拔芹抹了把脸上雨水,抢在王修前禀道:“长公主刚才寻那老道问话,非要逼问公公来白虎观的缘由。两人言语间起了龃龉,老道拂袖回了三官殿。我等赶去时,老道已经歪在了蒲团,气息早断了。”
杨文和立在廊下,任雨丝斜斜掠过鬓角霜发。
良久,他抚着廊柱斑驳木纹,喟叹声混着雨声:“行章,你此番归来,可曾见过漟儿?”
“还没。”
“该去见见。”杨文和伸手虚掩了下衣襟,指尖悬在半空顿了顿,又缓缓放下。
他转身时带起衣角轻响,缓缓朝着厢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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