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唇边笑意依旧,只是眼中光芒一点点收了起来。她指尖轻轻一敲扶手,发出“嗒嗒”两声脆响,忽地抚掌轻笑,声音温柔婉转,却透着一丝清冽凉意:“鲁庄头说得极是。先二爷确实信你,也确实将这处庄子托付与你。你管了这些年,府里上下也未曾过问。若不是今年我查账入目,倒真不知,你竟将那份‘信任’,用了这般多年,这般深广。”
“如今,不说丈田,不说旧契单据。”她将手中茶盏轻轻搁下,声音低缓,缓缓道,“我只问——你可曾逼迫佃户家中女眷抵债?可曾暗中吞下寺庙借耕的田亩?可曾教下人将府上粮仓调拨之粮,以次充好、扣租加赋?又可曾将逃荒来的贫女私作妾婢,按在柴房,不许她抬头说话,不许她叫一声‘冤’?”
这几句话,字字如剑,每一声似锥,扎入人心。
屋外日光将鲁庄头的影子拉得老长,只见他额角冷汗瞬间浮起,脊背上如有冰水灌下,从肩头一直凉透入心,影子里仿佛伸出无数枯手——有被逼投井的丫鬟,有饿死在谷仓的流民,有被当作界石沉塘的佃户女儿,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无法呼吸。
“这些事,”蕙宁目光如钩,盯住鲁庄头的神色不放,“我虽无府堂口的执笔之权,却也不是睁眼不见的聋哑人。旁人怕你,我不怕。你欺得过佃户的愚笨,吓得住庄上的下人,却吓不住我。”
原以为她不过是个初出闺阁的娇枝细叶,仗着丈夫的宠爱虚张声势。可如今一言一句,将他多年暗地里缠绕盘根的算盘,一根根抽出剖开,叫人再无藏身之处。
“你口口声声说救了二爷,为府尽忠。”蕙宁起身,缓缓踱步至厅中,面色一寸一寸愈发冷静凝重,“但若他九泉下知,见你趁他一片信重之情,私吞良田、苛刻佃户、将佛门之田也归了自用——鲁庄头,你敢说他会心安?”
“你拿着他生前的一点情分,几十年如一日地打幌子、装忠臣,你可曾想过,这‘信重’二字,是他用命换来的?你却把这情义拿来当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3页 / 共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