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越谍。“她的声音混着雨声,“庆忌是伍子胥旧部,叔孙掌管太仓粮秣,伯嚭则在查您私铸兵器的账目。“她抬手摘下另一枚血玉蝉,露出耳后淡青胎记渐渐变深,“真正的越谍,是替您制作炸药模具的楚国匠人,还有...“她忽然凑近他耳边,“给您朱砂膏的内待。“
夫差猛地转身,却见她指尖夹着半片竹简,正是从密室暗格里取出的那卷。上面用越文写着:“吴宫蝉蜕,可破万军。“
“蝉蜕。“西施将竹简投入火盆,“越人谓'金蝉脱壳'为蝉蜕,王上让那三人做替死鬼,却不知自己才是被蜕下的壳。“她后退半步,罗裙在水中晕开血色,“那楚国匠人今早服毒了,内待的舌头也被割掉,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了三个死人。“远处传来沉闷的号角声,那是吴国边境的烽火。夫差忽然感到一阵眩晕,朱砂膏的气味此刻竟带着刺鼻的苦杏仁味——是砒霜。他踉跄着扶住廊柱,看见西施耳后的胎记已变成深青色,形如一只展翅的越鸟。
“为什么...“他按住心口,血从指缝渗出,这次是真的。
“因为臣妾姓允。“她抬手褪去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与郑旦七分相似的面容,“允常之女,允蝉。“雨水冲刷着她的脸颊,露出真正的胎记——在后颈,是一只衔着火种的白鹿。
姑苏台的钟声在暴雨中破碎,夫差看着允蝉转身走入雨幕,她的罗裙后摆扫过地面,将焦黑的硝石痕迹连成一道线,指向太庙方向。那里,真正的越谍正在启动二十年前埋下的青铜机关,而他,终究成了棋盘上最显眼的弃子。
雨越下越大,城楼上的尸体突然睁开眼睛,庆忌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夫差在失去意识前终于明白:原来从献鹿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是棋子,只不过有人执黑,有人执白,而棋盘,从来不在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