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拿去吧,反正也没人买。”
陈安识的字不多,看不全懂,经常要翻那本捡来的《中华新字典》,一笔一划慢慢查。但他记忆力好,看过就能复述大意。字典里也有英语,他不会读,但能记住意思和拼法。有些字不认识,他就猜,用上下文推断,大多时候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他最喜欢看的是《信报》。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生涩词句他并不懂,像“奇异期权”四个字,他查了很久都没弄明白,但他喜欢看那些数字,排得好像有逻辑,像一条看不见的轨道,顺着走,也许能走出去。
这种报纸在这边不好卖,老头最常进的还是《东方日报》和《龙虎豹》。他有次在上面看过一篇讲失踪儿童的报道,从那以后记住了“拐卖”这个词,也明白,自己和那些孩子唯一的不同是:没人愿意拐他。
他很少笑,也从不哭。
有一回晚上,他拖着一包金属壳回家,在楼梯口被两个大孩子拦住。对方说是收“地头费”,一拳把他打在墙上。他没还手,只冷着脸盯着他们笑了一下,笑得让人发毛。第二天,那两个孩子的住处被人砸了,一整排玻璃碎得像下冰雹。这种事城寨天天有,根本没人管。
那样的日子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某天夜里,陈娟吸毒过量昏死在家中。他去敲阿英姐的门,连夜把人送到诊所,才捡回条命。诊所的人说,再赊,就不治。
他一个人走回家,在路边坐了很久。
那晚的天没星星,宵夜档收得早,连楼道口都没半个人影。他看见墙上贴着张“少年培训会”的公告,是哪个慈善机构搞的,想“净化九龙儿童的心灵”,会教画画、朗诵、认字。
他盯着那张纸很久,最后撕下来揉成一团,扔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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