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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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煦推开家中吱呀作响的房门，这一次，她没有像往常那样，被懒懒坐在她床上发呆的陈弦月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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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反手轻轻合上门，老旧合页发出短促的呻吟。这细微的声响像投入死水的石子，惊动了床边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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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弦月闻声而动。她看着都煦，目光像蒙尘的玻璃，试图擦拭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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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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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在空荡的室内突兀响起，略略滞涩沙哑，听起来有一种生疏的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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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煦心头猛地一跳，一种比纯粹的恐惧更复杂的情绪堵在喉咙口。她僵硬地点了点头，喉里只发出一个含糊的音节：“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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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月无声无息地飘近了她，抬起手，带着一种极其小心的试探，轻轻抚上都煦的脸颊。那触感像一块刚从雪地里挖出的玉，寒意瞬息钻进皮肤。都煦的身体本能地绷紧，却没有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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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不见，”陈弦月轻轻地说，指尖笨拙地摩挲着都煦眼下那片因疲惫和郁结而显得格外深重的青影，似乎想将它们抹平，“好想你，小煦。”语气里带着一种生硬的、模仿来的亲昵，就像刚学会说话的孩子在复述一句温情的话，字与字之间带着微妙的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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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她微微倾身，揽起一缕都煦的发丝，轻轻落下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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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煦的身体彻底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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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扯动嘴角，试图回以一个笑容，却只觉得脸颊的肌肉像生了锈的齿轮，艰难地转动，最终只挤出一个极其僵硬、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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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巨大的转变让她无所适从，甚至比面对纯粹的恶意时更令人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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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弦月似乎并未在意她笑容的僵硬。她退开半步，空洞的眼睛里那点茫然的专注被一种更急切的东西取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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