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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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他梦见全族正烤着乳猪。火红的炭火炙烤着红白相间的肉块，“滋滋”冒着油泡，“啵啵”破裂，迸发着浓郁的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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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味越来越真切，直到把他从睡梦中勾回现实。他怔怔地瞪着轿顶，那方木匣藏得极好，方才略略放心。再掀开轿帘，家仆们正围着篝火，靠着半条腿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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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三见老爷醒了，喜滋滋地用弯刀插起一块好肉，送至轿前：“托老爷洪福，居然寻到一只刚死的野猪。老爷睡得熟，待烤好了再唤醒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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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都瞧不上眼的烤猪肉，如今用金山银山都不换。陶安然接过弯刀，也顾不得烫，大口撕嚼：“真香……好肉……哈哈，老天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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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吃得可还安好？”陶三眼中闪烁着篝火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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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叫家眷们共享！”陶安然又扯下一块肥肉，奋力一咬，油泡顺着嘴角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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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他们恐怕吃不到了……”陶三恭敬地笑着，嘴角几道皱纹透着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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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三……何出此言？”陶安然半张着嘴，几块肉渣“啪啪”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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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您的孙子，怎么舍得吐出来？周公吐哺？天下归心？”陶三敛起笑容，佝偻的身躯挺得笔直，“可惜，现在是吞食其肉，众叛亲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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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陶安然再往篝火旁看去，家仆正将家眷平素穿的衣物丢进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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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上炙烤的，分明是一具具烧得焦黄，一截截的人体躯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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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仆举刀对着一具还未烧烤的人体，狠狠切下头颅，抽起一条木棍，从脖颈探入，倒置对着地面一砸，“噗”的一声，木棍贯穿天灵，浆白色的脑浆淌出，糊粘了满头长发，露出一张俊俏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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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睁得滚圆的杏眼，透着惊恐和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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