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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大脑一片虚浮的白,什么也没有,只是拼命地、从未有过地从楼上往下跑,就像是从刀尖跑向刀柄,从刀柄跑向花枝。
从黑夜里奔出,抓着悬浮的黑线往后扯,眼睛里的是藏在朦胧黑夜里的台阶,自己的腿脚,听到了脚踩在地上的声音,听到了自己沉重的呼吸,他听到了有人在像求救一样用力地喘息着。
终于看到了门洞,看到了如雪一般的月色在地上铺成花海,一粒粒、一颗颗,有些与爱恨愁苦一起纷陈在地表之上,有些则织成了羽衣,拢在了女孩儿身上。
他看见了。
看见她在月光下清亮的瞳孔,看到她被模糊的光线描摹得影影绰绰的身子——看见了一阵白濛濛的水光,然后才觉得鼻子微酸。
朝晕身上的衣服穿得松松垮垮的,头发也不怎么整齐,冲着施亭玉傻傻地弯唇一笑,这天地间又生出来了第二个月亮。
“同桌,你怎么啦?”她一边问着,一边朝像是定格在门洞前的施亭玉走过去。
越靠近他,他的脸就越发清晰,她是一束柔和的光,把他难言的阵痛都照亮。
直到彻底看清他的脸时,朝晕忽然定住,鼻息都似乎停了。
脸边骇人的淤青,唇角干涸的血迹,还有——他的面孔上从来没有展露过的,轻轻的委屈。
朝晕心里忽然就烧起来愤怒的火焰了,这股力道太过强烈,让她差点站不住脚。
她稳了稳心神,继续朝他走过去,最后相对、相视,她突然伸出手,柔软的指腹碰上伤口,轻声、闷着情绪问他:“是不是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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