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只:“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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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时哭了,在他们面前哭,这也是头一遭。冯时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哭得浑身抽搐着,抱着他们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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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都没说,他们也没问。那天晚上他们挤在同一张床上,轮流给干爹擦着眼泪,小声地哄他,像是突然年纪倒过来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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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时哭了很久,到了后半夜,大概是哭累了才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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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雪的光亮映照着窗户。冯时起身,又变成了那个冷静果断、无所不能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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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勤伯夫人的丧事办得极为体面。勋贵名流上门祭拜,自不待言。到了发引那日,鼓乐喧天,哀声动地,车马填街塞巷,白茫茫一片队伍起行。围观者人山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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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时穿着黑色布袍站在路边,头上戴了一朵白花。远远望见忠勤伯总冠孝服,带着亲属妾室子女跟在灵柩之后。她们都在真心实意地哭,他也面有悲色,算是个不错的男人,众人看见了,更加羡慕入土之人的有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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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时内心第一次对他生出一股妒忌。他们夫妻一起过了十几年,他也算是替她遮风挡雨,有过最亲密的关系,即使百年之后,他们也会埋在一个墓穴里,名字都能写在一起。他们还有孩子,孩子身体里流着他和她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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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孩子扶着灵柩走过来,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完全是她的眼睛,她的眼神,绝不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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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岁的她穿着红色绣花锦缎袄儿,葱绿色长裙,脖子上戴了一个金项圈。她指着远处的梅花对他叫道:“哥哥,我想要一枝花。”\n\n\n\n', '\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