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的伤口像撒了把烧红的沙子,灼烧感顺着血脉往四肢百骸钻,偏又撞上盛夏的闷热,整个人像被裹在密不透风的被子里,坐也不是,躺也不是,连呼吸都带着股焦躁的烫意。
外间的亲随尉迟荣早竖着耳朵听动静,听见这声痛呼,掀帘的手都带了点急劲,帘子
“哗啦”
一声扫过门框,“阿野,感觉怎么样?”
德高望重者会有家族子弟侍奉左右,但以尉迟野的地位,显然没有这份体面。
尉迟荣祖上便侍奉尉迟氏,后来蒙主家恩宠赐了姓,算半个自家人。
两人光着屁股在庄子上的泥地里滚大,尉迟荣在外头规矩地叫他
“八郎”,私下仍用儿时的称呼
“阿野”。
真把两人的名字放一块,外人还真分不清楚谁是公子,谁是跟班。
尉迟野咬着牙把罗玄应的祖宗十八代在心里轮着番骂了一遍,右手撑在榻沿上,指节因为用力泛出白痕,嗓子干得像被砂纸磨过,哑声只吐出一个字,“水!”
尉迟荣脚不沾地跑到外间,细瓷茶壶往桌上一顿,倒出半杯白水,快步凑到榻前,小心翼翼地喂到他嘴边。
往日里,尉迟野总嫌白水寡淡得像嚼蜡,喝两口就推一边,此刻这口微凉的水滑过喉咙,竟像山涧的清泉漫过干渴的石头,顺着食道一路凉下去,连带着胸腔里的火气都降了三分,总算缓过那口憋着的劲。
尉迟荣:“我开开窗。”
说着反手将左右两扇木窗都支了起来。
清晨的风带着点露水的湿气,顺着窗缝钻进来,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尘,总算吹散了屋里那股闷得人发昏的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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