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延徽的语速依旧不疾不徐,言语却能剖析利害,直指核心:“蜀国新定,百废待兴,而殿下已下诏天下免税一年,故今后一年,朝廷几无寸得。妙成天、玄净天二位女史执掌度支,案牍之上,想必最是清楚府库之虚实、黎民之疾苦。”
他目光看向张文蔚,后者闻言更是下意识地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此际,我朝亟需的是休养生息,积蓄国力!而非再启一场胜负难料、且可能旷日持久的大战于南方。当务之急,是巩固北疆,震慑晋虏,羁縻草原诸部,使其不敢轻举妄动,为殿下匡扶天下夯实根基!”
韩延徽最后看向李珽,语气虽缓,却带着一种战略层面的高度压制:“楚国纵有‘南面诸藩之首’一虚名,然其内斗正酣,自顾尚且不暇,焉有余力北犯?李枢密所言顺江而下、直捣长沙之策,固然可行。然,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其根本。北疆不稳,纵得楚国,亦如沙上筑塔,根基动摇,顷刻可覆!当此之时,殿下,我朝当以养民力、固根本、慑北虏为要!待漠北、阴山收于掌中,府库充盈,甲兵精良,届时再图荆湖、淮南,岂非如探囊取物?何必急在一时,行险而蹈危地?”
庭中雪落更急,寒风似乎也带着北地的凛冽气息,将韩延徽话语中的沉重分量,吹进了每一位听者的心头。
张文蔚固然在地域甚至身份上属于河南派,此刻却几乎忍不住要击节赞叹,而李珽则眉头紧锁,欲言又止,但最后只是看向萧砚。
萧砚的目光在韩延徽沉静的脸上停留片刻,又转向风雪弥漫庭院,却是以一道声清朗而带着不容置疑意味的失笑,打破了凝重的空气。
“卿之二人,皆是高瞻远瞩之韬略,一时真让本王难以抉择,不过既如韩卿所言,亦如当日敬相计策所定,草原、云朔,确乃我朝来日高屋建瓴之要务所在,不可轻弃。”
他目光如电,扫过李珽,语气转沉,带着安抚却不容置疑的力道:“李卿顺江东下,直捣黄龙之策,雄壮可嘉。此策,非不可行,实乃时机未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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