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顿了一顿,眼眶泛红,“他险些死在那里。”
这样的人又怎会贪图黄白之物?
虽说漫长岁月会改变一个人,但薛明章在太和七年刚刚经历一场惊心动魄险死还生的大洪水,又怎会在次年兴修防洪堤坝时中饱私囊?
崔氏哀声道:“我至今还清晰地记得,那次你父亲回来的时候一言不发,独自在书房枯坐许久。我放心不下,劝他早些歇息,他却对我说,用来堵住溃口的石头很重,沙袋也很重,他咬牙扛了几次肩膀就疼得受不了,但是这些物事再重也比不上……比不上百姓的尸首,重到他根本抬不起来。”
“那晚他最终还是一夜不眠,一直在写奏章,我知道他不希望那些家破人亡的惨状再发生,他一定会竭尽全力为扬州百姓建好沿江堤坝,哪怕付出他的一切。”
“只是他肯定想不到,十年后的今天,朝中居然有人弹劾他,说他是为了捞取好处才修堤坝……”
崔氏凄然一笑,一字一句道:“淮儿,你说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荒唐更可笑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