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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一声极轻的自嘲,从他冰冷的唇间逸出,短促得如同幻觉。怀念?多么奢侈而无用的情绪。这具身体残留的、名为“赵构”的软弱,昨夜似乎又在心口隐隐作痛,但此刻,已被帐外那百万铁蹄踏碎山河的轰鸣彻底碾平。
他掀开沉重的兽皮褥子,坐起身。刺骨的寒意瞬间透过单薄的里衣侵袭肌肤,激得他皮肤瞬间绷紧,起了一层细小的栗粒。没有侍从。他习惯了自己穿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机械的精准和冰冷。一层层套上厚实的棉衣、皮袄,最后是那件笔挺得如同钢铁浇筑的玄黑帝国元首制服。冰冷的金属纽扣在昏暗中反射着幽光,肩章上的金鹰徽记沉重地压在肩头。他系好最后一颗纽扣,仔细抚平每一道褶皱,仿佛不是在整理衣物,而是在为自己披挂上一副名为“冷酷”的甲胄。
穿戴整齐,他掀开厚重的帐帘。一股远比帐内更加凛冽、裹挟着雪尘和铁锈味的寒风,如同巨锤般迎面砸来!他眯起眼,迎着初露的惨白晨光望去。
目之所及,是钢铁的洪流,是移动的山脉。
无边无际的黑色浪潮,正缓慢而坚定地向着北方涌动。重甲步兵方阵踏着撼动大地的步伐,长枪如林,反射着清冷的光。骑兵集群如同沉默的钢铁洪峰,战马喷吐着浓重的白气。辎重营的牛车、骡车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面赤底血剑髡首的战旗,在朔风中疯狂舞动,猎猎作响,汇聚成一片咆哮的血色海洋。士兵们的脸上覆盖着霜雪和尘土,眼神却如同烧红的炭,只有一种东西在燃烧——被血仇点燃的、永不熄灭的毁灭欲。
赵构站在帐前,玄黑的身影如同洪流中一块冰冷的礁石。寒风卷起他制服的衣角,拍打着他的身体,他却纹丝不动。那属于“赵明生”的最后一丝恍惚,在扑面而来的战争铁腥气和百万大军行军的巨大压力下,瞬间蒸发殆尽。眼底深处,只剩下冻结万载的寒冰。凝重的一天,开始了。这凝重,早已深入骨髓,成为他存在的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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