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夕阳正将最后余晖泼洒在云层上,整片火烧云仿佛被倒悬的熔炉点燃,橘红与绛紫色的云浪翻涌,将战士们的脸庞染成流动的金红色。陈云飞的瞳孔映着漫天烈焰,喉结在褪色的灰布领口下剧烈滚动:“看见那朵火烧云没有?咱们就是要当烧穿黑暗的火!“
声浪裹挟着川南特有的椒盐口音,在土坡与战壕间来回激荡。刹那间,八百余条喉咙同时迸发出怒吼,声浪如同炸开的春雷,惊起林间成群的白鹭。战士们高举的拳头如林,晃动的枪刺在霞光中折射出碎金般的光芒,连指挥部屋檐下悬挂的铁皮水桶都在嗡嗡震颤。
队伍最前排,赵铁牛铁塔般的身躯向前微倾。他右肩扛着的精钢大刀足有半人高,刀背厚重如门板,九枚铜环随着动作哗啦啦作响,惊得土坡下草丛里的蟋蟀噤了声。刀刃边缘凝结的暗红锈迹,是昨夜突袭保安团据点时留下的印记。这位铁匠出身的汉子,此刻草鞋上还沾着半截黑色皮靴——那是从落马敌兵脚上扯下的战利品,此刻正歪歪斜斜卡在草绳编织的鞋面上,随着他胸膛剧烈起伏微微摇晃。
赵铁牛裂开豁了门牙的嘴,露出一口带着烟渍的牙齿,笑声像拉风箱般粗粝:“***白狗子!下次老子要把他们的枪栓都熔成铁钉!“他的声音混在沸腾的声浪里,化作燎原烈火中的一簇火苗,与漫天云霞交相辉映。
暮春的夜雾裹挟着江水的腥气,将古文镇笼罩成一座漂浮在黑暗中的铁匣子。陈云飞蹲在镇北城墙外的野蒿丛里,粗粝的手指反复摩挲着腰间驳壳枪的防滑纹。城墙足有两丈高,青砖缝里长满暗绿苔藓,每隔五步便矗立着一座岗楼,探照灯的光柱如同惨白的巨蟒,在潮湿的空气中切割出交错的光网,将碎石路上的蚂蚁都照得纤毫毕现。
“老周,你看那岗哨换班的间隙。“陈云飞压低声音,喉结几乎要抵住通讯员肩头。老周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城墙上两个敌兵正哈着白气交接步枪,枪托砸在青砖上发出闷响。借着探照灯扫过的瞬间,陈云飞从怀中掏出竹哨——这是用川南苦竹削成的三孔哨,边缘还留着他用牙咬出的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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