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五宝镇的青瓦浸染成铁灰色时,陈云飞拄着步枪枪管,在镇口老槐树下停下脚步。粗糙的树皮蹭过掌心结痂的伤口,咸涩的汗水渗进裂缝,疼得他下意识攥紧枪托。身后一百二十七个兄弟东倒西歪地倚着土墙,有人的草鞋早已磨穿,脚掌渗出的血混着泥浆,在青石板上拖出暗红的痕迹。
“团长,到家了......“小六子突然哽咽出声。这个总爱咧嘴笑的少年,此刻正用衣袖反复擦拭着脸上的污渍,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陈云飞顺着他颤抖的手指望去,镇东头自家老宅的飞檐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屋檐下挂着的玉米串被风吹得轻轻摇晃,恍惚间竟与二十年前跟着龙鸣剑参加革命军离家时别无二致。这次虽然是短暂离开,却仿佛过了好多年。自从龙鸣剑逝世后。陈云飞带着本部攻下长宁,实现了龙鸣剑的“捣叙救荣”的战略后,他这员辛亥战将便继续跟着王天杰为革命东征西讨,后来王天杰在重庆被敌人杀害,陈云飞和李彬,张思宇会师,随刘存厚督军攻打成都,宣统退位,表面上革命成功,可中国又陷入了军阀混战的混乱局面。陈云飞就一直在想,他们究竟现在是为谁而战,为什么而战。而当他和李彬,张思宇在接到桂系李宗仁邀请去广西桂林军事交流,期间和桂系将领韦云淞,陈济桓,夏威等交流,回到巴蜀,就向刘存厚等申诉停止军阀内战,休养生息,一致对外,参加南方政府的北伐。但是,上面长官们也是我行我素,依然是为了争夺地盘而川人之间打个不休。于是陈云飞,张思宇就辞职回到五宝,做起了寓公生活。在五宝父老乡亲的强烈要求下,他和张思宇才又组织起民团,就为了保家而已。而这次参加起义,是红色的革命主张,让他又看到了希望。
队伍行至镇中戏台前,不知是谁的水壶突然落地,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陈云飞看到戏台上斑驳的“忠义千秋“匾额,想起三个月前在此处誓师时的豪情万丈,如今再看,褪色的匾额竟像极了他们这支残部——满身疮痍却仍倔强挺立。老吴头佝偻着背从人群里钻出来,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摸向离他最近的战士:“我的儿啊,这衣裳都碎成布条了......“
队伍里响起压抑的啜泣声。陈铁匠家的独子阿虎突然瘫坐在地,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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