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得病,是被父亲刺激出来的。她毕业回国来,刚与夏文卿划清界限,本就伤感。又要瞒着家里,只说是和大学同学分手。杜守拙也不起疑,只急着把她丢进公司。他对她寄予厚望,常当面说要退休。她自觉责任重大,从基层做起,积攒经验,给出种种提案,想要大刀阔斧搞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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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先还劝她别操之过急,之后逐渐不耐烦。最后索性当众给她难堪,在五人的内部会议上,他骂她道:“你读了这么多书,一点都没进脑子里。真以为自己都多厉害。要不是我给你铺路,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脾气比本事大,手段不硬,嘴倒挺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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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场就红了眼眶,强忍着没离场。事后,所有人都当无事发生,照旧对她毕恭毕敬。她见他们礼貌,只觉得是虚情假意。忍不住自轻自贱,又觉得被人看了笑话。起先她还能保证基本饮食,但情绪上负担越重,胃口越坏。她很快悲痛欲绝,时不时坐在地上泪流满面,每天只能喝汤,吃两口稀饭。医生请到家里,确诊是神经性厌食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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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担心她,又顿觉荒唐。她竟然为这种小事就痛不欲生。他假装和颜悦色,到她床前询问缘由。她只是流泪摇头,缄默不语。知道一开口,必然遭到反驳。他的眼神越是失望,她的病情就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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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女对父母有完全的信赖,但父母全无义务回应以爱。她回想过去种种小事,心灰意冷。她是一个局部的人,只能得到局部的爱。世上众生忙忙碌碌,无人有闲暇给她全心全意的爱。她只够在得胜时被爱,她又想起母亲,因为时隔已久,将她想象得柔情动人。又想起她的临终嘱托,在病床前拖着她的手道:“你要好好照顾这个家,也要照顾自己。不要像妈妈一样。你要有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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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终究是病人言语,矛盾得厉害。既用一条责任的链子把她拴在家里,又期盼她身姿轻盈飞向自由。她想起夏文卿,更是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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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一路往下走,她只能喝下清水,被送医强制治疗。三个月勉强康复。父亲却已不再信任她,拿她当玻璃做的娃娃,嫌她不够刚毅坚强。他们的位置颠倒,她之后多了手脚冰凉的后遗症,处事格外谨慎。他则担心后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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