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杆,就该右转。电线杆像被巨兽啃过的甘蔗棍,第五根就断了茬。她踢开缠满刺铁丝的水泥块,突然愣住:半截搪瓷路牌陷在泥里,仍是繁体的“仁爱巷”的“爱”字只剩心字底。带着锈迹,像道淌血的伤口。
当那座双层小洋楼出现在视野时,她竟先认出邻居家高大的悬铃木。它的树冠栽入自家的花园,已经完全枯死了。枯黄的叶片被大风卷走,只有少数还卡在茂密而脆弱的枯枝间。
她先靠近邻居家的铁栏杆。树干被弹片削出模糊的疤痕,断木凹陷处,她发现两团麦色的棉花。直到脚边响起流浪猫的哈气声,梧惠才意识到,那是两只猫仔。
梧惠的头缓缓扭向旁边的建筑。
这不是我家。
这是她的第一个念头。
像一具被扒开胸膛的尸体,外墙裸露出钢筋肋条。二楼阳台的铸铁栏杆扭成麻花,垂下一段焦黑绳梯。她先将目光置于花坛,这里却并没有可以安放视线的蔷薇。枯藤像麻线,网住断断续续的栅栏,蒙着发白的尘埃。
梧惠跪下来,扒开花坛的叶片。75mm山炮的弹壳与父亲曾经的爱花共享同一片腐殖土。野草的根系间,缠着一团污浊的毛线。看那毛糙的样子,定是被野猫玩弄过的。盯着旋转的螺纹看了半天,她瞧不出线条本来的颜色。也许它生来就是棕褐。
梧惠从土里拔起一根断掉的织针。母亲其实并不擅长纺织,但莫名地喜欢。她转过身走向夏日废墟的荫蔽之中。墙体被炸开了,但她坚持推开歪斜的、开裂的橡木门。
因为门就是用来走的。
楼梯完全被炸毁了,她能走进家门,却上不去。一楼值钱的物什早被清空,留下残破到无法使用的火炉。踩到一团黏糊糊的水时,她抬起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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