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打球。”林默眼皮都没抬,随口应了一句。篮球?那玩意儿现在离他远得像上辈子的事。
小苏“哦”了一声,像是得到了答案。推着轮椅绕过一丛开得正盛的月季时,她的目光,不经意地、飞快地扫过林默毯子下那双安静得没有丝毫动静的腿。
那眼神停留的时间短得如同电影里被剪掉的一帧,纯粹得就像在古玩市场看见一件品相完好的青花瓷瓶,瓶身上却多了道细小的裂痕——不带任何恶意,只有一种天然的、为美好事物受损而产生的惋惜。
就这么一下。林默心里头那点好不容易维持住的水波不兴,像被一根极其轻盈的羽毛尖儿,轻轻巧巧地撩破了。
不疼,甚至没有太大的波澜。但就在那一瞬间,他像被一道冰冷的闪电劈中,猛地、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旁人眼中的定位——一个被牢牢焊死在特制轮椅上的“渐冻症患者”,一个行走(或者说坐着)的医学名词,一个未来被清晰标注了终点线的可怜虫。
那点惋惜,像一面残酷的镜子,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最狼狈、最不愿面对的真实。
花园里那些姹紫嫣红、开得没心没肺的花,颜色好像“唰”地一下,集体黯淡褪色,变成了单调乏味的灰。
“起风了,”林默的声音平平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