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忘记了行礼。
越王火气更大,将案上的食盒挥袖扫下去,地毯上一片狼藉。
“了不得了!不识抬举的东西!”
*
府北抱幽轩外梅花初谢,香残枝头。小窗外的芭蕉树翠叶宽大,水珠顺着叶上的纹路滴在窗棂上,滴答滴答,水汽浸润着砚台里的墨汁。
墨汁残留大半,写字的人不胜疲倦,伏在案上小憩,黑发未束,衣衫单薄。
申时的阳光暖暖地洒在他身上,此时南安繁花似锦,欣欣向荣,可无论是深秋的落叶,严冬的冰雨,还是早春的风筝,都与他无缘。
方继已被困在这里十个月。
越王的暗线不断被斩断,威逼利诱无数次,却始终没像嘴上那样拿出在刑部当差时的架势上酷刑。他一日复一日待在小屋子内,煮茶、写字、看书,无人与他说话,他也习惯了没有声音的生活。
他极耐得住寂寞,可身子与他作对似的孱弱下来,没一会儿精神就散了。可能是年纪大了吧,他不时感叹,从前连续几晚只睡一两个时辰也是可以的。
他不知道何日能出去,抑或是永远都禁足在这里,直到生命终止的那一刻。他不想去京城,只想留在南安,于是付出了代价。
“笃、笃、笃。”
有人轻轻地叩门。
方继从案上懒懒地支起头,瞳孔微缩,看着自己笔下的蝇头小楷。右手的拇指有些变形,写出来的字不大好看。
“笃、笃。”
他看了很久,等门外的人似乎离开了,才将石头纸镇碰在空瓷杯上,发出短促的叮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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