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让人心尖子发颤。”
村愚被戳了旧事,也不恼,用胳膊肘把董醉撞得晃了晃:“你倒好意思说我?那会儿你唾沫横飞地断言,顺生进门头桩事准是给老爷子磕头,那‘咚咚’声能惊飞屋檐下的蝙蝠。老爷子虽说眼睛花得穿针都得靠摸,可摸着儿子后脑勺上的骨头,听见说带回的银子能赎回押出去的几亩地,保准能从太师椅上弹起来,笑声能掀翻半拉屋顶的瓦片。夜里七妹指定要杀那只抱窝三年的老母鸡,炖得油花浮满锅,香味能顺着田埂飘到清溪塘,我这老鼻子现在都能闻见那股子鲜气呢。”
夏草盯着录影石里跳动的光斑说:“没亲眼见这场景,打死我都不信。你看毛翼臣抱着顺生哭的那样,肩膀抽得像秋风里的玉米杆,倒比刚刚七妹生了领袖时哭得还凶三分。文七妹是真厉害,再大的事都能兜住三分,这边眼泪还挂在腮帮子上亮晶晶的,那边已经给归来的丈夫做夜宵了。换作寻常妇人,早瘫在地上哭成一摊烂泥,哪还顾得上生火做饭?”
村愚忽然神秘兮兮地捋起不存在的袖子,露出半截干瘦的胳膊:“二位猜猜,接下来顺生要遭什么罪?”
董醉笑得眼睛眯成条缝,眼角的皱纹能夹住蚊子:“准得被七妹的枕头风灌一整夜!那些年攒的眼泪,今夜非得把这汉子淹个半死不可。保不齐还得数着他胳膊上的伤疤问东问西,连他在军营里跟谁借过一文钱都得盘查清楚。”
话音刚落,录影石的光晕突然暗下去,像被吹灭的油灯芯,最后一点橘色光屑恋恋不舍地舔了舔石面,终于彻底隐没了。
董醉对着渐熄的光影长吁短叹:“这就是命数。若不是在定海当了几年兵,他可能一辈子就是个刨地的庄稼汉;若不是定海裁军的文书像雪片似的飞,他或许在军营里混到白头,领份饷银娶个渔家女;若不是对家里挂念,总是渺无音信,不知老爷子如何?不知七妹如何?不知七妹情迷着的孩子生了没有?养成什么样了?他可能跟着商船跑南洋,这辈子都见不着韶山冲的春插;偏这三桩事拧成股绳,把他拽回这山沟沟,才有了后来的风云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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