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她是已然醒了还是昨夜分明也未曾入睡,坐到她身旁,问:“何时醒的?”
兰芙将耳旁的话语当做风声,置之不理。
她今日清醒多了,不再是昨日那副呆滞混沌之样,她能清楚地知道他是谁,能清晰地听到他的话语。
可她就是不愿理他。
她如今已经不想再看到他那张脸,她的最后一丝念想,是在他无休止的凌|辱中缓缓枯败的。
祁明昀自己都没料到,他被捧惯了的身心,竟能伏低到这般地步。
她不应他的话,但他未有愠色,反而愈发倾注耐心。
他以为是因她的病,她才会对他如此冷淡寡言。
早膳布好,珠帘后热雾缭绕,香气四溢。
兰芙有些饿了,腹部开始隐隐作痛,搭上他伸来的手起身。她甚至想,就这样一直病着也挺好,至少无需再忍着极大的不情愿与他周旋。
譬如昨夜那般,独自躺在温热的暖阁,身旁没有他,她舒心惬意。
为了装得像些,且不引起他的疑心,她仍是不准下人在房中逗留伺候。
祁明昀欲照常替她绾发,才执起木梳便被她夺过,她对着铜镜梳齐发丝,将乌黑长发捋到肩前,编了一只麻花辫。
冬日的暖阳洒在人身上格外舒坦,昨日还畏惧明亮光线的她,今日凝视衣裙上点缀的斑驳光影,看的入神。
她坐在镜前,光斑跃到她娴静的半张脸上,那张脸病气未散,容颜苍白,却令人移不开眼。
祁明昀的视线随着她轻柔的举止移转,终是被一捋麻花辫搅起眼底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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