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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握紧水面颤动的茶盏,故作镇定轻呷一口热茶,却还是未能压下心口不知名的忧虑。
“阿娘,我写完了。”墨时滑下竹凳,搁下笔,将映满字迹的纸张铺呈在桌上,展给她看。
兰芙微扫了一眼,非但挑不出一丝错处,他的字愈发进步匪浅。
她替他整好明日去学堂要带的书册与笔墨,反复察看背包中没有锋利器具后,吹了一盏灯,让他回房早些歇息。
墨时走后,她拆下发髻,褪下外裳,掀开平整的被窝,躺到了床上。
圆月高悬,窗纱遮不住皎洁光辉,迎进来满地银霜。
今夜是她来益阳的这一个月,初次彻夜失眠。
她闭上眼,眼前还浮现过他的脸,她下意识朝熏笼的位置一望,似乎那处有他颀长清冷的身影。
可此处是益阳,并非上京,熏笼旁放着一张摆盆的木架,空荡寂静,什么也没有。
她翻来覆去,觉得床头的清晖尤为刺目,起身拉上靛蓝色窗布,又把头埋进被窝,可眼前虚无的身影反而更加清晰,从四方侵扰她的神思。
他那般强硬睿智,智多近妖之人,怎会轻易地死了。
可战场刀剑无眼,不过血肉之躯,又怎会没有伤痛。
他若是死了也是他的命,左右她仍不服益阳的风土,等确切战报传来益阳,若真是九死一生,她与姜憬正好带着墨时回永州,或是安州。
与他,就当做是一场浅薄的孽缘。
他人都不在了,她往后也不消时常怨恨了。
可越是这样想,她心口越像压着几块沉石,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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