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不够。
“当年判她的老判官,是出了名的铁面。”张判官不知何时坐在了对面,他在补另一块茶杯碎片,用的胶水混着金粉,在夜灯下闪着细光,“听说周秀莲被抓时,怀里还揣着没输完的血袋,她一句话都没辩解,只反复说‘别查了’。”
“为什么不辩解?”我抓起判官卡,卡面突然映出个模糊的场景:女人被两个穿制服的人架着走,路过临时安置点时,往一个草垛后塞了个东西,是个用白大褂包着的小布包。
“或许是为了保护谁。”张判官把补好的茶杯推给我,杯沿的银杏叶铜箔正好对着卷宗上的照片,“青石坳孤儿院当年在震区边缘,72个孩子里,有13个是A型血。”
我的心猛地一跳。13个A型血的孩子……300CC血……
夜雾从审判庭的门缝里钻进来,带着寒狱的冷气,吹得卷宗页哗哗作响。影苔的颜色变成了深紫,像要滴出墨来。我突然觉得很累,趴在桌上时,鼻尖蹭到了判官卡,那暖意顺着鼻腔钻进心里,竟让人昏昏欲睡。
这是我来到地府后,第一次在审判庭睡着。
梦里是片刺眼的白光,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人。周秀莲站在血库门口,白大褂上全是泥,她手里攥着把生锈的剪刀,正往自己胳膊上划。血珠渗出来,滴在地上,变成一朵朵小小的红梅。
“你为什么要偷血?”我在梦里问她,声音像被水泡过,发闷。
她转过头,脸上没有血,只有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淌进白大褂的领口:“因为血库的O型血,要留给干部。”
我刚想追问,白光突然炸开,像审判庭穹顶的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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